我只是希望我的失败不再被你们复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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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iyh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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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*我是daiyh07,同学调侃我叫dai神,这是我的故事*/

由于自身努力不够,和大部分同学和校友比起来,我是一个很废的人。走投无路,唯有出国。

为了说明我有多废,简单说下背景:托福考了三四次,由于太低,已经不记得了,90左右。gre 1290和gpa 84/100,在系里都属于不能看的水平。

现在东海岸读EE master的program,数电模电都学过一点,就我目前的了解,对硕士生来说,数电做ASIC design和verification相对需求比较多,主要机会在西岸与德州的大中小公司。模电相对少一些,主要是数模转化吧,还有就是IC和PCB方面射频电路设计与验证,新泽西和纽约州都有些许中小公司。

混迹各大论坛的过程中,我发现往往只有大牛们才愿意分享求职经验,由于自己相形见绌,这些资源在我眼中也犹如鸡肋。在我最孤单,最无助,最绝望,最颓废的时候,非常庆幸,收获了很多校友的鼓励和帮助,感动之余,我希望将自己来美国第一年的失败教训与经验历程分享给大家。

第一个学期:

刚到学校的时候,我去老师的办公室门口转,希望找到一个老师咨询下能不能转phd(多么天真的想法),找到一个叫Shih-fu Chang的人的办公室,我一想,“常师傅”,多么典型而又亲切的中国名字,直接敲门进去。可惜这位来自台湾的教授并没有给我留情面,听了我近乎高中水平的自我介绍,将我请出了办公室。

认识到自己的英语水平后,我在去找下一个教授之前,将我要问的问题全部写在了一个表格里,还约了一个口语很好的女同学一起去找了Ken Shepard, 由于这个老师是一个受,所以人比较温和,没有嘲笑我的英语,给我推荐了几门对数电找工作非常重要的课程:VLSI, computer architecure, MOS transistor. 后来还说如果你能拿到我这个课的A+,再来找我。然后,就没有然后了,我很开心地拿了B+, 牛老师就是牛老师,从此以为再没理过我。

后来由于平均gpa实在不能看,我去找了我分数最高的那门课的老师,是超级和蔼亲切的Yannis Tsividis,想跟着他做项目,他笑呵呵地表示这虽然是我的最高成绩,但是在找他的学生当中, 我的成绩却是最低成绩,所以得排队,等他有了项目会按照顺序来考虑人选。由于该老师年龄较大,新项目不多,我觉得自己是等不到了,只有主动放弃。

项目无果,我开始了找实习的道路。

第一家面试的公司是一家玩具公司,生产电路零件,十来岁的小孩子可以自行组装,从而点亮LED灯或者让蜂鸣器发声,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玩这种脑残玩具,只有对面试的工程师说这种玩具好好玩耶,肯定能卖出去好多的!由于说这话的时候笑声太过虚假,面试官都觉得很无语,接着扔给我一张白纸,叫我去头脑风暴一下,设计几个可以适用在公司的产品里的电路。当时我脑海里唯一知道的电路叫压控频率震荡电路,是大二模电课学的,那段时间正好逃课出去找兼职了,所以,我也没什么好设计的,就说可以用震荡电路做个简单电子琴,还画了个唯妙唯肖的翘翘板(因为没学过seesaw这个单词。。。)在纸上,就交卷了。就挂了。

然后第一个学期就结束了,迎来了很冷,很冷清的寒假。

我从本科开始,每个假期不回家都用着同样一个理由——考试考砸了,没脸见父母。于是乎宅在纽约。圣诞节期间的时候,街上没有一个人,本人高考语文差点挂,不知道此处可以不可以用万人空巷这个词来形容。靠超市的零食熬了一周。我决定下个学期好好学习,好好找实习!

第二个学期:

高中物理老师说,只要物体有质量,就一定有惯性。我发现我的GPA虽然没有质量,但是竟然TM还是有惯性!于是我的GPA不小心保持了第一个学期的水平。。。

到了期末的时候发现只差一门课我就毕业了,意味着自己的GPA没救了,果断安慰自己,GPA对找工作不重要,项目和实习经验才重要,赶紧找老师啊!

在Tsividis那里排队做项目的学生有增无减,本来希望不大,所以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打击。

于是我找了模电大牛Peter Kinget, 由于自己没有怎么准备amplifier中noise方面的分析,面试挂了,Peter把我推(是推,不是推荐)给了新来的数电教授。

Mingoo Seok就是这位刚来Columbia的, 才华横溢的,年轻有为的韩国美男兼牛B教授,而且手下干活的几乎全是中国学生,天赐良机啊,这么好的机会!我去和他谈了两次,由于双方都说东亚英语,交谈得愉快,直到面试。(一怒之下,面试前我准备了很久)他出了三道题:domino NAND gate, coupling capacitance, MOS model. 前两道题由于自己学业不精,悲剧了,第三道题由于我自认为自己MOS transistor这门课是我学的最好的,使出浑身解数,在我看来回答得唯妙唯肖,在他看来回答错了,所以结果就是三道题全错了。这个结果让我很难过,一个人在实验室打了一晚上dota2.

既然找老师都悲剧了,为什么不去找实习呢?于是我去面了一个startup的小公司。面试的时候我就只是介绍了下我“相当擅长”的编程语言——C, C++, Perl, JAVA, VHDL, Verilog, 汇编语言,MATLAB ect. 老板是columbia business school的,听懵了。于是叫来了CMU的工程师Kris听我瞎掰。Kris听了我的传奇经历,觉得我一定是计算机大牛,说很好,你来吧。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,“由于我很腿,你说的那些我都不会,我用Python,因为Python很简单好学”。我当时一想,连腿B美国人都觉得好学,那我岂不是轻松上手,果断答应了,然后就果断悲剧了。

还记得上班第一天,我问Kris应该干嘛,他说你先去安个Ubuntu,我说什么是Ubuntu啊。当得知是一种操作系统以后,一种自我优越感油然而生,马上掏出自己贴有正版Win7标签的Thinkpad,在他面前晃了一下。他笑着说了句我们不用windows,就叫我pi颠pi颠地去装系统去了。后来我曾很困惑地问他为什么不用windows,他的回答非常简单:windows sucks.从此以后,每当需要装X的时候,我都会引用这句话。例如妹子拿着airbook在我面前晃的时候,我就会在心里说一句,mac sucks, 注意,是在心里。

经过这次经历我发现为什么在美国很好找coding的工作,因为美国人大多不愿意编程,可工作需求量大,所以open position特别多。就我的经验看来,美国人不喜欢编程并不是因为编程太难不会,反而是编程太简单,因为对母语即为英语的美国人而言,用高级语言编程仿佛就像写歌词。举下例子:

当 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:{

当 河水不再流:{

当 天地万物化为虚有:{

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。

}

}

}

这就是三重条件判断,很难么?

所以编程的工作是很无聊的,同时我也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外国人,在美国人圈子里的不容易。原因很简单,我,完全,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笑什么。。。期间公司自驾去亚特兰大展示产品,问我去不去,我想免费旅游,干嘛不去,就去了,四天中除了开会和睡觉,全是在车上度过,除了玩手机,就是听美国佬傻笑。唯一的娱乐项目是大家一起打了次手枪,注,是真正的手枪。(顺便就去找谭X蹭了顿自助,还是哥们靠得住啊,哥现在终于挣钱了,下次请你吃香锅~)

那个时候我到纽约大概9个月,由于平时几乎只说中文,英语水平已经退化到了考四级的时候(我四级没上500)。幸好妹子看不下去了,拒绝和我中文交流,让我不得不开始说英文,也为我以后的面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~

由于公司里只有我一个中国人,没有人照顾我,平时也没人理我,于是我开始自暴自弃,偷偷上论坛灌水,被看到了,就骗别人说在查中文资料,直到有一天上renren看别的女生照片被抓野了。。。所以大家上班一定要认真,外国人也不是傻子,都怪renren和fb太像了。。。

过了一段时间,由于和中国人接触变得很少,再加上和妹子也不能说中文,所以原本就非常有限的中文水平开始下降,可惜的是英语水平没有上升。。。所以我就totally感觉homesick and helpless. (上句话的表述方式就是一个中文说不好,英文也说不好的例子)每天生活特别辛苦,从家里到公司来回坐地铁要坐两个小时,走路要走一个小时左右,吃的是chicken over rice,喝的是廉价的ginger ale,住的是蟑螂和蜘蛛到处爬的公寓。总之,整个人都到了要崩溃的地步,完全看不到任何前途,买不起房,买不起车,买不起机票,买不起戒指。同事间聊天的话题总是工作和度假,renren网上晒照片的不是yellow stone/vigas,就是搞烧烤/吃火锅,而我,只能偷偷在linkedin上面看牛人的简历,却丝毫没有一点能力update自己的页面。

转折点:直到认识zhenyu和yaqi夫妇(特别鸣谢),我才决定换个工作环境,作为我洗心革面的前奏。

这家公司各方面都还不错,唯一缺点就是很远,我得先坐地铁坐出纽约市,然后转火车去一个小村庄,然后走半个小时的路,才能到。第一次去的时候,由于上火车不知到要另外买票,被罚了$11。接近100°F的天气,我还穿着正装,走到公司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从游泳池里起来一样。

所幸这帮慈祥的老爷爷们的面试都特别让人感到亲切。其中一个曾经在IBM做senior的工程师居然也在columbia读的EE,果断套了下瓷。由于他母亲是大学英语教师,他还就“我为什么来了纽约一年英语还这么烂”的问题和我展开了激烈讨论。我说哥虽然交流能力差,但是定语从句,虚拟倒装,宾语补足语什么的分析得头头是道。结果他却笑着指出我简历中写的couseworks应该是coursework。我已然修改了7,8遍的简历竟然怒现语法错误,真是让我尴了一尬,果断转移话题开始聊做过的项目。

最后谢谢给我lunch interview的Jas请我吃了一顿好的,也让我不再那么心疼坐火车被罚的款。

回家的时候由于在自动贩卖机买错了票,又被罚了$8。

过了几天是通过一个校友的推荐,(这个故事告诉我们,大家还是尽可能去利用校友资源,我的简历和很多印度人比差远了,公司能愿意最终找我谈,完全是靠校友帮忙说话)我电话面了一家San Diego的芯片公司。

该校友是个在加州工作了几年的韩国人,(可能是受到我第二任gf的影响,一直对韩国友人印象还不错。而且这边遇到的韩国人素质都挺高,很多东西例如方块字,粽子,围棋,他们也都说是起源于中国的。)我仗着自己会说两句:“鸭脖赛哟,俺娘还赛哟。”我和他的聊天还算顺利。

可是他突然话锋一转,说要他的Senior要问我几个问题。大家应该猜到了,这个Senior是印度人。。。我听他说了至少5min,听懂了第一个题目,大概是问我哪种current mirror设计是最好的,可是五个选项的参数愣是怎么问也问不清楚,我唯一听懂的两个选项的参数听起来还TM一样的!瞬间找到了当年考GRE的感觉,于是我猜了D!听到答案后,他问我想出清楚了么,我马上就后悔了,应该我觉得他肯定分辨不出来我说的是B还是D,于是我改猜了A!他问我为什么,我TM怎么知道为什么,只有反客为主,不停地问:Could you please repeat your question? 他一怒就把电话给回了韩国人,然后韩国人问了我几个关于amplifier设计中极点零点的问题,我都马马虎虎,后来MOS管noise的问题我忘记公式了,赶紧wiki了一下,竟然没公式!果断凭借量纲开始乱推,除去前面的常数,居然还对了!于是电话又转回了坑爹的印度大叔。我当时铁定决心敷衍他了,于是在他说完一堆废话后不停地说谢谢。结果后来韩国人告诉我,我才知道是问我愿不愿意去on-site,我却一直没有回答,他还以为我不想去呢。。。

后来真正收到on-site邀请的时候,激动的泪水都差点掉下来,我竟然也能获得on-site的机会?不过考虑再三,再加上Elsa说秋季学期是不能做全职的,选择了纽约农村这边,毕竟还要一个学期才毕业,所以我找了公司附近的房子,从apartment搬进house,开始了从城市到农村的变迁。

如果我能侥幸在美帝的弹幕中存活到来年春天的话,应该会后续分享我毕业后从农村转战到城市的历程吧

写在最后的话:

我由于自身能力有限,只能提供作为master以及相对较低层面的求职经验,希望能够抛砖引玉,让走在我们前面的人都能开诚布公,共同分享自己的经验吧。

如果读者是牛人,但求博君一笑;如果读者和我水平相近,希望能以我前车之覆,为你后车之鉴;如果读者自认为水平还不如我,那么我相信你一定传承了中华民族谦虚低调的品质,祝愿你前程似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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